本著讓全村人不僅有飯吃、有活干,還要有一定財富的初衷,張天任帶領新川村民們甩開膀子合伙干起了電池廠。
這一干就是32年。
讓張天任至今仍印象深刻的是近13年間長興鉛蓄電池產業所經歷的兩次變革。后來,一直被長興人驕傲地稱之為兩輪“轉型升級之路”。一次發生在2005年,另一次是在2011年。
這兩次轉型升級徹底改變了長興原有的電池產業格局。
從最初的175家到61家,再到最后的16家,長興鉛蓄電池企業在一輪輪“洗牌”中大幅減少,整個產業卻并未因此一蹶不振,反而實現了產值增長超13倍,天能、超威兩大集團成為千億級龍頭企業,引領整個行業發展。
彼時,張天任不僅是執掌天能集團的董事長,亦是浙江省蓄電池行業協會會長。在他看來,關停“低、小、散”污染企業,同時進行收購、兼并和整合,最終讓長興電池產業重獲了新生,并促使環保和經濟獲得雙贏,“這條路子是走對了”。
從創業伊始的簡單初衷,到產業“洗牌”后“既要有錢花,更要有好的環境”,這其中的轉變,張天任深知意味著什么。
當記者在人群面前問他,天能當年面臨怎樣的“轉型之痛”、考慮最多的是什么時,他的回答有一種算長遠賬、算大賬的智慧:“做企業有長遠眼光,就不會計較眼前得失,而會考慮的更全面、更長遠。盡管我們在轉型升級過程中遇到了很多難題,很痛苦,面臨各種阻力,但我們相信這條路是對的,并堅定地走下去,動力就源于此。”
“如果當時不下決心淘汰落后裝備和工藝,不創新技術,我們不可能走到今天。”張天任說。
浙江湖州市長興縣現在被譽為“中國電池產業之都”,但誰能想象就在幾年前,電池產業曾給其環境造成的傷痛,長興也因此爆發了轟動全國的“血鉛事件”,離此不遠的德清縣,亦是如此。一時間,整個行業被推至社會輿論的風口浪尖。
而此后掀起的環保整治風暴,又使長興在痛定思痛之后面臨著另一場“陣痛”和博弈。
兩輪“洗牌”
從企業總數175家減至16家,從總產值17.31億元升至246.32億元,從“全國重金屬污染防控區”到“重金屬污染防治示范區”,這是兩輪“洗牌”給長興電池產業帶來的變化。
而此前很長一段時期,長興產業結構先天不足,偏高能耗、高污染,“低、小、散”產業布局嚴重阻礙了長興經濟健康發展。除了小蓄電池廠外,長興縣還有小石粉廠、小化工廠、小皮革廠等,雜亂分布于各個角落。
可以想象,在1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近200家鉛蓄電池廠分散生產對環境所造成的影響。張天任說,當時很多企業是手工作坊式的,既無營業執照,也無環保設施,可以說是“村村點火、戶戶冒煙”。
這里電池產業最早興起于改革開放初期。張天任告訴記者,當時農村有大量富余勞動力,他和村民集資創辦了天能,那時每人投資500元到800元,這在80年代的農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。
那時,當地電池生產幾乎無任何環保措施。張天任坦言,剛進這個行業第一天就目睹了電池生產對環境的污染。“酸水、廢水排放就是挖兩個坑,一個坑里放上石灰,把酸性中和一下,再淌到另一個坑自然滲透掉,鉛污泥在坑里沉淀,就是這么簡單的環保。”
此后的十多年間,全國多地相繼爆發“血鉛事件”,長興也深陷其中,當地居民鉛中毒、莊稼鉛超標,地下水也被污染,整個村子被迫買水喝。
這種困局在兩次轉型升級后才得以扭轉。2005年首輪整治,175家鉛蓄電池廠銳減至61家,企業技術裝備由手工轉向半自動化;2011年第二輪整治,企業再次兼并重組減至30家。現在實際在產16家,全集聚在工業園區。長興鉛蓄電池產業的瘋長格局就此終結。
轉型陣痛:一場“利益博弈”
張天任深感轉型升級帶來的陣痛和紅利。
在天能集團辦公樓一間會議室里,他告訴記者,這是一場“利益博弈”,必須有壯士斷腕的決心。
當長興全縣正大刀闊斧進行首輪電池行業整治時,天能迎來了轉型的關鍵時期,這次轉型讓張天任記憶猶新。他沒有率領公司完成類似“蛇吞象”式的驚人收購,他所引領的是一場電池行業的自救。
在“洗牌”中,天能、超威兩家企業兼并了當地大大小小數十家傳統電池廠,這讓此后的天能、超威獲益匪淺。2007年,天能集團旗下天能動力(00819.HK)以“中國動力電池第一股”在香港主板上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