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龍江的秸稈在今年燒出了“新高度”。
根據環保部的監測顯示,今年11月份黑龍江地區的秸稈點火數量創下新高,由此產生的霧霾是否對華北地區造成影響也成為一個爭議話題。
禁燒秸稈不是個新鮮話題,年年都在說,但年年又都在燒。
那么,到底為什么非要“燒秸稈”呢?《工人日報》記者近日在黑龍江省幾個玉米高產地區進行了采訪。 秸稈,又是秸稈!
11月初,哈爾濱成為全國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城市。
環保部的數據顯示,11月3日至5日,東北地區有11個城市的AQI(空氣質量指數)小時值達到500,哈爾濱市、大慶市、綏化市等污染最為嚴重。其中,哈爾濱、大慶還因為啟動環境預警等級不夠而被環保部點名批評。
調查顯示,秸稈燃燒成了此次哈爾濱、大慶兩地空氣污染的元兇之一。
還是來自環保部的數據,根據衛星監測數據顯示,10月31日至11月6日,環境衛星共監測到秸稈焚燒火點756個,其中黑龍江省排名第一。
更出人意料的是,環保部將幾乎同一時間段華北地區出現的霧霾也歸結為來自黑龍江。隨后,有媒體刊發了“黑龍江的霧霾能否跨省遷移”的報道。
其實,霧霾對于黑龍江來說并不是新鮮物。
前幾年,哈爾濱連續在10月20日出現嚴重霧霾天氣,而這一天也恰好是哈爾濱每年供熱開栓的日期。今年供熱開始之前,哈爾濱市就表態要嚴查供熱用煤。今年供暖的前幾天,哈爾濱沒有出現霧霾天。直到11月初,今冬的首場霧霾出現,“燒秸稈”連續多年出現在環保、氣象部門對當地霧霾成因的分析結論中。
記者在今年入冬前后幾次進出哈爾濱的火車上發現,入夜之后,城市周邊地區總是火光點點。
禁燒秸稈的宣傳年年在做,燒秸稈的危害也年年在說。今年10月8日,黑龍江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就下發了《黑龍江省禁止野外焚燒秸稈改善大氣環境質量實施方案》,可秸稈的火光依舊閃亮。
“不燒?只能是燒”
“不燒咋整啊,只能是燒。”一位村民說。
今年,黑龍江省肇東市加大了對秸稈焚燒的整治力度,當地媒體甚至首次報道出了有村民因為燒秸稈而被拘留的新聞。
一位因燒秸稈而被拘留的村民的家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,“想不明白這個秸稈要是不燒,能怎么辦?”
這位村民告訴記者,今年秸稈禁燒的力度明顯大于往年,路邊掛了宣傳條幅,派出所也總有人下來,鄉鎮干部更是挨家挨戶通知,街上“大喇叭”也天天在喊。
據了解,在這種情況之下,“頂風”放火而被拘留的村民也是酒后才點的火,他的理由是:“地里的秸稈要是不燒,開春就沒法種。”
為了種地,農民們選擇燒秸稈,但如果秸稈不在地里燒,該如何處理?
記者在黑龍江省的哈爾濱市雙城區、肇東市等玉米種植面積較大的地區采訪時發現,各地都在路邊拉起了條幅,告知村民:“焚燒秸稈污染大氣,秸稈還田肥沃土地”“焚燒秸稈地減產,回收利用能賺錢”……雙城區通過農業局下發“告知書”,呼吁農業企業等“積極推廣秸稈還田技術,探索秸稈飼料化、基料化、能源化等綜合利用新模式”。
落地,關鍵是落地!
讓農民糾結的是,這些合理處理秸稈的良好愿景卻難以在現實中“落地”。
其中第一大阻礙是秸稈的收集。
每年秋季玉米被聯合收割機采收之后,被打碎的秸稈如果不用打包機,很難從地里清理出來。動輒幾萬元甚至十幾萬元的打包機也很難成為村民家的“標配”,誰來提供打包機就成了大問題。
記者在肇東市的辰喜囤、閻家囤等地采訪時了解到,這些“屯”都沒有打包機。
“落地難”的第二個原因是,就算是有了打包機,這些打包好的秸稈又難以派上用場。
哈爾濱市雙城區的大白家村附近曾有一家秸稈再利用工廠,當地一位李姓的村民告訴記者,“廠子黃了好多年了。”
打好包,秸稈就堆在田邊,至于下一步怎么用,村民們不清楚。
有的地方提出,采用深翻地的辦法,將秸稈還田。據雙城區農委方面的人員介紹,目前該區農委有十幾臺德國產的深松起壟的機器,可以深入地下3米。
但對此,不少村民表示不認可,他們擔心的是,翻入地下不充分的秸稈會阻隔種子與土地的接觸,影響種地。
于是,就有了“落地難”的第三個原因:思想認識上不對接。